作者:askyman (http://www.deepray.com/)
开始:2005-2-20 (因为我同样也有一个理想、一个信念,有过一种追求、一种奋斗、一种挣扎,而且自由就是我活着的理由,既然你不能带我飞越云霄,为何又要让我看到世界之外的世界?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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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章
“Hi!帅哥,有两个5块吗?”
她说这句话的时候,只是一个平常的9月,一个平常的下午。
见过这个女人四五次了,还是第一次听到她的声音,她是隔壁饰品店的老板,很少到店里来,偶尔能看到她从门前经过,一头披散的卷发,娇小玲珑却充满活力。
“有,有,你等等…”
还没等我说话,一旁的阿豪从电脑桌前跳起来,一边快步冲向门口,一边从身上摸出钱包。
阿豪、阿健和我,我们三个从小一起长大,小时候一起犯校规、一起逃课学抽烟、一起追女生,玩得比较好,阿豪也是我生意上的合伙人,漂亮女孩子对这家伙有一种与生俱来的吸引力。
“我K,你没有啊!”女人笑着骂道,女中豪杰啊,如此口无遮拦,“你有吗?”她冲我挥挥手中的一张10块纸币。
这种类型的女人对我具有极大的杀伤力,我喜欢有性格的女人。
阿豪转过身冲我笑着,笑得很阴暗。
我找出两张5元纸币,她扭着小蛮腰走过来,“刚才就是问你呢,呵呵”,她走近时带来一阵奇特的香味,我K,几乎让我眩晕。
我们的店开在达县中心区的二马路,经营办公耗材和电脑配件,在1998年来讲,绝对算是高科技的玩意。除了阿健,我和阿豪都没有正式的女友,开店也是以兴趣为主,多半时间是轮流忙着出去应付自己的女的朋友,客户也是依托我们的父辈的关系介绍过来,客源相对较稳定。隔壁右边是一家招待所的入口,左边则是饰品店,卖的都是不知道哪里弄来的手工银饰,和这个女人一样神秘。
第二天,同样是下午,阿豪去送复印纸了,我正在给我的呼机换电池。
“我C,森,你看”,阿豪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,头盔都没取就敲着桌子冲我喊道,“你喜欢的类型啊,厉害”
我被他吓了一跳,抬头向外看去,这个女人正从门前经过,“哦,隔壁女老板嘛,激动啥啊,没见过美女怎么的”
“不是,你看她在喝什么”
天,头一次见一个女人大白天拎瓶啤酒还边走边喝。
我们同时喊道“我C,牛B”
第二章
“叮咚,叮咚”,这不是门铃响,是隔壁饰品店的服务员小析特有的问候声,每次跑过我们这边,总是未见其人先闻其声。
“你们好啊,我又来学电脑了,阿豪今天晚上有没得空啊?”
“他没事,有空,他整个晚上都属于你,算你八折,哈哈哈”
我喜欢开小析的玩笑,这个川妹子跟我们混得挺熟的,人挺聪明,嘴巴也很甜,跟谁都合得来。她喜欢阿豪很久了,但阿豪却说不能这么早吊死在一棵树上,而错过了整片森林。这个情圣,K。
小析红着脸窜进来,“森哥你说请我火锅儿到现在还没请呢,你莫搞忘了哦”,说着就坐到阿豪旁边,“阿豪,我练会了打字该学啥子了?”,马上就当我不存在了,唉,孤独的人是可耻的,我看看表,晚上9点多了,晚饭没吃多少,有点饿。
“阿豪,我走了,等会儿要过来的话就去酒吧找我,老地方”
外面的路灯下车来车往,行人悠闲的散着步,各种小吃摆上了马路,一时间热闹非凡,我、阿健和阿豪都是四川出生,从小跟随当兵的父辈去到北方上学,而后又返回这个城市的,在这里生活了3、4年却始终找不到归属感,不习惯像当地人一样每天搓麻将,我们还是喜欢泡吧、溜冰、蹦的这些现代的生活方式。
走出门正看到饰品店老板在打烊,“喂,帅哥,帮我拉一下”,真是爽快呀,连“请”字都省了。她需要用一个铁钩才能拉下的卷闸门,我站在那里,垫垫脚用手就够到了,“哇,帅哥你好高啊”
“美女你可不可以叫我阿森啊”
“呵呵呵,好啊,阿森,呵呵呵”
她蹲下来锁门的时候,我突然想,这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女人呢,似乎从来见她都是笑着的,好像从没有过烦恼似的。
介于她还没有吃晚饭,我也有些饿了,于是我没有去酒吧,而是建议请她去吃饭,后来我回忆起来总是会问自己,如果是小析,或者是别的一个什么人,我还会不会主动请她吃东西呢,可能不会吧,男人的原始动机啊。
第一次请她吃东西竟是在荷叶街路边的大排档,而且她还很喜欢的样子,真是不多见的女人啊。
四川的大排档主要就是火锅,还有烧烤,能吃的东西几乎都能拿来烤。
我们其实并没有吃多少东西,只是酒逢知己千杯少,喝了几瓶啤酒,想不到她还抽烟,抽万宝路,也抽我的骄子,她说你怎么抽这个啊,呵呵,太绵了这个。
喝点酒,我们都很能说,说我们各自的过去,说达县的小吃,说小析,说阿豪… 她叫亦凡,我记得她说她从深圳回去的,十多岁时就跟着男朋友去了深圳,男朋友在工厂里做工,后来帮人卖缝纫机设备,后来自己开了公司,有了钱也有了另外一个女人,于是她离开了他,去西藏旅游了一趟,然后就回到达县开了这个店,但是从她的话中,我能感觉到她对那个男人的不舍,一种爱与恨交织的情感,我无法理解的东西。
“你不理解,深圳是个地狱,而西藏是天堂”,她把头发拢了拢,喝了口酒,接着深深地吸了一口烟,头低下去时头发又遮住了她的脸,很久都没有抬起来,也没有说话。 我没有去过那么多地方,没有那么多经历,刚刚从学校毕业出来不久,深圳对于我只是一个电视里看到的花花世界,西藏也不过是一个遥远神秘的地方。
我看着眼前这个美丽的女人,她才20出头,却有着跟同龄人不同的生活经历,对感情、友情甚至亲情的那种彻悟让我惊叹不已,我很多时候只能做个听众,听她讲述她的故事,她的旅途和见闻,她的爱与恨。
12点多,呼机响了,阿豪去酒吧没找到我。
我回电话告诉他我已经回家了。
其实后来我去了亦凡家。
第三章
我是被Call机吵醒的。
一晚上几乎没睡觉。
上午10点,阳光正从窗外照射进来。
身边躺着的这个女人,才认识不到24小时,我有些后悔,却又不知道在后悔什么。
昨晚打完电话给阿豪后我说有点冷,她说那我们回去再继续喝好了,我们坐一辆摩的回来的,路上她紧紧地抱着我,贴在我的背上,我想我前面那个开摩托的兄弟肯定感觉到了我的生理反应,K,我总是这么不争气。
此时亦凡正侧躺着看着我,我想要起来,又感觉有些尴尬,于是点了一支烟,没动。 “早晨的烟最致命哦”,她从床上坐起来,开始穿衣服,很细心很温柔的样子。
“看什么呀,色狼”她穿好衣服站在床边,发现我一直在盯着她,微微的笑了笑说道
“你真的很漂亮”
“知道了啦,去吃点东西吧,你还睡吗?”
“不啊,我要赶过去店里,等一下你自己去吃好了”
从她家里出来我并没有去店里,这种感觉很奇怪,我并不是一个滥交的人,可是我却突然感到有些不安,我和她,彼此并不了解,她拥有美貌和不同常人的生活阅历,有她自己的生活方式,有她自己的社交圈,我们有不同的朋友,也许我们各自有不同的兴趣和喜恶,我感觉我们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的人,就算这是一夜情,可我仍然感到不安,我怕再见到她。
小巴开到江边,还没到红旗桥时,我下了车,我的思想很乱,各种感觉交织在一起,毕竟,我才23岁,除了过去的一个女朋友,没有过类似的经历,我也不知道在担心什么,怕她怀孕?还是怕她根本看不上我?可是我又有那么一点点喜欢她,这怎么可能呢,才认识不到一天,我在心里反复问自己,这到底是不是喜欢呢。(最近看到新闻中说科学家研究发现,一个人遇到另一个人时,只要3秒钟时间就会判断出对方是否是自己喜欢的人。)
花5毛钱坐轮渡过了河,河岸边有很多凉棚,一边犹豫着去不去店里,一边从凉棚间穿过,一个熟悉的老板迎上来打招呼:“阿森,今天好早哦,坐嘛,喝点啥子茶”,我便索性找了个凉椅,舒服的躺了下来。
老板给泡了一壶花茶,喝了几口,抵不住暖洋洋的午风,我酣然睡去。
不知过了多久,正在做梦中,这次是被阿豪弄醒的。
睁开眼看了看时间,中午1点半,我好饿,不是一般的饿。
他抓了几颗碟子里的瓜子,磕了一会儿,“就知道你在这里”,“噗”的一声连瓜子壳带口水朝我吐来。
“我C”,我转过脸去,“我昨晚没睡好,让我睡会儿”
“昨晚去风花雪月找你,你死哪儿去了,骗我说回家了,早上打电话去你家,你妈说你没回去,C,没干好事吧你”
本来想反驳他,突然想起我的确没干好事,理亏呀。
“行了,今天有事没,你怎么也跑出来了”
“当然有,明天去趟重庆,段科长那儿说要二十件SONY 3.5寸盘,去重庆那儿找便宜点的,顺便再找些货源,我现在上他们那儿给他们装KV,明天再给他们装95,重庆你去吧,还可以去看你二叔公呢”
那天我没有去店里,吃过饭又去了风花雪月酒吧,在二楼睡着,直到晚上被一帮来庆祝生日的中学生吵醒。
第四章
回忆总是很辛苦的,人们总是会只记得事情的某一部分,总是会遗漏某些细节,而且,人的记忆也并不可信,因为很多记忆,都被大脑加工过,按照我们想要的情节保留在了脑海里。
写到这里时间是20号夜里11点半,我刚点燃一根35,抽了几口突然想起那天我没去店里,后来亦凡送了条35到我们店里给了阿豪,阿豪还搞不清状况。 那以后我才开始喜欢抽这种劲大的烟。
从重庆回来没见到亦凡,小析说她又走了,问她去哪儿了,“不晓得,你是不是想追我们老板呀,请我吃饭我告诉你萨,你都欠我一顿饭了的”,看她头摇得我都晕。
“没问题,下次还让阿豪代我请不就行了,不说算了,估计你也不知道”
“森哥不是吧,这么小气”
“我请你吃饭我怕阿豪打我啊,哈哈哈”
一个月很快过去了,我担心的事并没有发生,生活一如既往,晚上没事时,像往常一样,会去酒吧听张惠妹的歌,或去的士高溜冰场牵女孩子滑冰,甚至连阿豪跟小析的关系,也一直如此,没有一点进展,不好也不坏。仿佛那天的事,从来没有发生过,只是在喝酒或抽烟的时候,在阿豪阿健鬼哭狼嚎的卡拉圈凯的间隙,我会突然想起亦凡,想起她卷曲的长发、特有的香味和完美的身体。